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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惡夢成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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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我們並不確定師傅是否真的已經逝去,就像我們不確定門上曾出現的血字是否真的有那些特殊的含義。但是,當我們不能理解這些問題的時候,只能憑借那些現實和夢境的淺薄經驗,來做出一些可能性的推測。

關於師傅的狀況,我們一直牽掛著。之後的幾個月裏,我和大亮兩個經常跑去師傅的家裏,希望有一天能突然看到師傅端坐在屋中的椅子上,但是每次去過都是竹籃打水,又平添了許多傷感,最後只好悲緬而回。我們寢室也給大龍家裏打過無數次電話,從語音提示說“您撥打的電話已欠費停機”,直至突然有一天居然成了“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”——看來那電話已經許久未有人用,我們唯一的線索也終於斷掉。於是我一直擔憂師傅和大龍一家人的狀況——我的意思是他們的生死,我為此深深焦慮,甚至寢食不安。我不時會做些夢,夢見他們在我眼前出現,對著我說出一些話然後便匆匆消失掉,好像在暗示我什麽,又好像只是隨口一說,每次我都要從夢中驚醒過來,發現自己惡夢後渾身僵硬,面頰及枕畔已經濕成一片……

直到有一天晚上,我接連作了兩個奇怪的夢。

那天,我先是在夢裏見到了大龍。

那是在鶴崗火車站——我在夢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鶴崗,只覺得到了車站應該下車了,結果我就一個人下了火車,剛下車就見到一張病床停在出站口,床上有個人,正是大龍,他面容憔悴,瘦得不成人形。我走上前去,正要和他說話,他突然翻身起來,一把劈胸揪住我就打過來,我在夢中根本無力掙脫,腿腳全軟,只由他打,他打了幾拳後,突然拿出把刀來,朝我晃了一晃,我嚇得往後倒退一步,卻見後面是萬丈懸崖!我正要收腳,一回頭卻見兩張血肉模糊的臉來,正是大龍的父母,他們突然在崖上放聲慟哭,邊哭邊含含糊糊地說:“千萬別介意……只是大龍還想跟你繼續做朋友……”說著就一人伸出一只血手,朝我胸口用力推來,我收腳不住,直直往崖下墜了下去!墜落當中,我猛然驚醒,才知是虛驚一場……一身冷汗,心臟狂跳,好像要蹦出來一樣!

而緊接著,我又夢見了師傅。

那天不知睡了多久,突然夢到自己一個人在爬山,很險的一座山,山路棧道纏繞,棧道旁連著鐵索。我爬到山頂的時候,才發現山頂有個廟,廟裏香火很盛,很多香客在那裏燒香請願,但是奇怪的是,每個人都神情木然,一句話也不說。

正當我也請了一柱香,準備許願的時候,卻發現身邊一個熟悉的面孔——那不是別人,正是那女師傅。她看了看我,一臉嚴肅,然後什麽話也沒說,就轉過臉去。

於是我主動問候她:“師傅,您近來好嗎?”

結果她轉過臉來,劈頭蓋臉怒吼我一句:“我和你說過的你都忘了是吧!”

我一臉驚詫,不知道她為什麽這樣說我。我正待要問,她把我拉到一旁僻靜處,低聲喝道:“昨晚有人掘了土了!裝手的盒子被打開了!我問你!是不是你說出去的!”

我說:“我不過是把這事寫出來放在網上而已,但是我沒讓人去挖啊!”

她怒吼道:“你這個禍害!”說著就劈手打了我一耳光,然後她接著說:“它們出來了肯定要報覆作惡,殺人滅口!我已不在人間,誰來收服它們?!”

我嚇得一聲不吭,半晌才急得大叫:“師傅救我!師傅救我啊!”

她說:“你這禍害,還要我救你?即便救你,我又如何救得了其他知道此事的人?!”

於是我放聲大哭:“師傅……師傅!我真的沒有想到啊!我該怎麽辦!我該怎麽辦!”

她說:“門上有‘口’!就是讓你住口,你怎會說沒有想到,不懂照顧話頭!”

我大聲喊到:“師傅我該死!我該死!快告訴我怎麽解救啊!”說著我雙膝一跪,伏在了師傅腳前。

怎知師傅並未稍稍息怒,繼續大喝道:“你已經害了大龍一個,又牽連到他的父母!即便大龍有錯,報有應得,你卻為什麽又要害死那麽多無辜的人!”

我大驚失色,擡頭問道:“什麽?!難道大龍他們全家……”

師傅低頭朝我一瞪,低聲說:“難道你沒見到賓館門上的血字麽……”

我已經嚇得氣血翻湧,雙唇抖動,說不出任何話來。

這時她又說:“我已身在異處,又怎能照料人間!其他知道此事之人,無論遠近老少,全都終究逃不了幹系!門上血字,早晚便有!你剛才自認‘該死’,我就讓你一死了之!”我一聽此話,“啊”地一聲大叫,猛一擡頭,卻見她伸出一只粗壯的大手,提起我的衣領把我往崖邊一送,大喝一聲:“一死了之,也是解救!教你見不得門上血字!”

我用盡最後力氣在崖邊掙紮了一番,大聲喊道:“師傅救命!師傅救命啊!”

師傅冷笑一聲:“你罪孽深重,我又怎能留你繼續作惡!”邊說她邊抖手猛一甩動,我隨著一股大力從崖邊直墜雲間,聽得她的聲音漸漸依稀最後消失……然後渾身猛地一顫,從夢中驚醒過來!醒來後我猛地看向寢室門,只見室門緊閉,仿似安好如初,只是屋外寒風呼號,讓我陣陣膽寒。

那夜我徹夜未眠,蜷縮著身子,把自己緊緊纏在被子裏,冷汗漸漸浸濕了床單和被子。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,對身上每一處神經的跳動都格外警惕,稍有一處濕暖,便趕緊伸手摸過去看是否有血。那一夜格外漫長,在寢室其他六個人均勻的呼吸聲中,我在猜想著誰的床單上已經是血流成片……

太陽終於低矮地鉆了出來,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彩,很不明亮地閃爍在窗簾上。

我試探著伸出腳來,想把床尾的大亮踢醒,誰知大亮早已醒來,被我一踢猛地從床上彈起來,滿臉驚恐地看著我半天,然後問:“怎……怎麽了?”

我先是搖搖頭,又突然擡頭說:“是……是咱們兩個害……害了大龍嗎……”

大亮驚異地看了我半天,又一下子低下了頭,說不出話來。

我說:“大龍他們一家……會不會已經……”

大亮猛地一擡頭,盯著我說:“你也夢見了?!”

我頓時被一股寒意擊中,脊背突然酥軟起來,正要開口講那些夢,突然見大亮一咧嘴,眼角流出眼淚來,只聽他邊哭邊低聲碎念:“我以為那只是個惡夢……怎麽……怎麽他們一家三口……”

大亮抓過墻上掛的衣服幾下穿上,我趕緊也穿好衣服,兩個人同時快速下了床,臉也沒洗,就跑出了門。我們兩個疾步走下樓,然後心照不宣地朝學校賓館跑去。

天時尚早,賓館客人都還沒有起床,我一眼認出前臺的小姐,正是那天早上告訴我們大龍一家人已經退房的那位。那位小姐見冒失撞進兩人,先是一驚,隨之好像認出我們,朝我們點點頭,便低下頭不再言語。

我和大亮沖到臺前,讓那位小姐幫我們馬上查查幾個月前的住宿記錄,那小姐低頭想了一想,終於開口:“我認得你們,你們是不是要問那一家三口?”

我和大亮楞在那裏,盯著她的兩眼等著她的下句。

這時她說:“那天……那個學生病了要去醫院,所以他們一家人一大早就退了房……他們走後,不知怎麽,門上留了一個紅色的‘人’字……好像是用誰的血抹上去的……當天早上是我的一個姐妹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的,還發現洗手間的馬桶裏有幾片樹葉,她還問我怎麽回事……我說我也不知道……後來我那個姐妹進房收拾沒多久,出來後也吐出了這些東西……然後過了幾天她……她突然間變瘋了……聽說後來……跳樓自殺了……”

說到這裏,那小姐一下子低下頭,哆嗦著不再說話。

我和大亮立在臺前半天沒動彈,我只覺得滿腦子天旋地轉。半晌,大亮轉頭看了看我,神情呆滯,說:“夢是這樣說的……你……你還夢見什麽?”

我渾身一抖,居然不敢正視他的眼睛,這時大亮一把扯過我的胳膊就朝外面猛跑出去,我一路跌跌撞撞,心中明白他要拉我去哪裏!

終於跑到那片埋盒子的花壇,我倆同時緩下腳步,慢慢轉過一個拐角,然後轉頭往那捱過去,走到近處,探頭一看——

只見那花壇的土果然被掘起了一堆,旁邊只剩下一個空空的土坑!

我和大亮同時兩腿一軟,互相扶持不住,一起癱在了地上,看著遠近高高低低的無數樓群,一個可怕的念頭讓我們瞬間就崩潰了——難道知道這件事情的人,門上都會出現血字麽?!可是已經太多人知道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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